~她顫抖著趕緊用雙手摀住嘴巴。終於發現，原來不是一隻狗。
誇張地她拔腿衝到遠遠角落的柱子邊躲起來。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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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眼睛停在聖誕卡上，有好幾秒，腦袋一片空白。
一陣風涼涼刺刺地吹過來，我全身忽然一陣雞皮疙瘩。
整個人不知呆了多久，才抬起頭在整排的房子來回的找，這聖誕卡‧‧
從哪裡飄來的？
深夜十二點多，整排大房子中，零零落落幾個窗口透出暈黃燈光。
只有巷尾那最後一間房子陽台的燈是暗的。
可是我似乎看到晃動的影子，是狗嗎？
我遠遠地瞇著眼睛，辛苦地瞧著那晃動的影子卻不敢靠近。
那狗如果大聲狂吠的話，萬一主人從屋裡衝出來抓小偷，可就倒大楣了。
旁邊雖佇立著一盞路燈，還是朦朧地看不太清楚，太暗了！
我只好一步步小心地移動了腳跟。
那陽台上詭異的影子，像磁鐵一樣吸著我緩緩地靠過去‧‧
走著走著......忽然，我腳停了下來。
那，不是一隻狗。
影子的長頭髮，在幽暗的陽台上，被風吹得飄過來飛過去......
難道是一個女人？
怎麼會有人不開燈，蹲在那裡？
我全身神經幾乎都束緊了，還沒決定到底是繼續靠近，還是﹒﹒﹒﹒﹒
﹒
「愚子賀﹒﹒﹒，找到沒？」
那豬頭睡死又醒來的喊叫聲，讓我嚇得就像瞬間被雷電打到。
這下我怕整排房子裡的人，會突然拿著掃把衝出來。
因為我看到好幾戶黝暗的窗口，忽然間亮了起來。
還來不及思索，就趕緊跑過去跳上野狼的車。
然後，那個蹲在陽台的女人，讓我躺在床上，眼睛閉了一整晚‧‧
卻一直想著﹒﹒﹒﹒﹒那是一個『人』嗎？
還長頭髮﹒﹒﹒
那張撿回來的聖誕卡﹒﹒﹒﹒﹒﹒明天早上醒來時﹒﹒﹒﹒﹒﹒﹒
會變成一疊『紙錢』嗎？
□
繞過昏暗燈光下百貨公司後門的小巷，裡面好多工作人員活絡地忙進忙出的，就像打了烊的台北似乎還捨不得睡覺。
我一身簡單Ｔ桖、牛仔褲，低頭坐在地上。
正聚精會神拿著大型美工刀，一刀一刀地割在一大塊灰色斑駁的漂流木上。
那可惡的七星忙著泡馬仔，野狼竟把七星原來接的display case櫥窗佈置工作丟給我。
沒想到連七星養的『跟班』，都塞給我照顧。
「我可以幫忙嗎？」
我背後響起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。
那聲音，似乎有點耳熟。好像在哪裡聽過。
「啊？」
我轉過頭，擡起下巴看著她。
「.........」
兩人一蹲一站，登時愣了片刻。
喔，女孩清秀的瓜子臉旁，垂著兩條辮子。
一雙眼睛彎彎地正對著我微笑說：「辛苦你了，救兵來囉！」
黑白色相間的千鳥格的背心裙裡，穿了一件卡其黃的毛線衫。
她雙腳還踩著一雙深棕色的小短靴。
「妳........」
我伸手指指她腳底下，「妳好像，踩到我『跟班』了。」
「.......你說﹒﹒﹒小狗嗎？」
她低下頭，身體左擺右晃地彎下腰找著腳邊的東西。
「它它它‧‧躲到妳身後了！」
我趴在地上，往她雙腳夾縫中勾勾食指‧‧「妳先不要動！」
跟班，不知什麼時候從籃子裡爬了出來。「來來來......對對.....出來.......」
我一邊叫、一邊擡頭對她說：「它平常很聽指令的，沒辦法......」
「一看到美女，就破功了。」我手一伸，向她腳底邊抓過去........
嚇得穿背心裙的她，急忙跳開了幾步，差一點就踩到跟班的尾巴。
她還一副疑惑的表情猜著‧‧「是西施狗？」
「還是......小土狗？」
她眼光好奇地跟著往下探...................「啊‧‧‧」發抖尖叫聲中，那女孩慌嚇得花容失色像彈簧一樣跳開。
她顫抖著趕緊用雙手摀住嘴巴。終於發現，原來不是一隻狗。
誇張地她拔腿衝到遠遠角落的柱子邊躲起來。
真的不是我故意嘲笑她，那女孩臉上的表情變化，超逗趣的。
像小狗大、綠色麟皮殼的跟班，安靜地捲著尾巴趴在我手臂上。
它睜著那雙如螺旋般眼瞼、包裹明亮的黑眼珠。然後定定地一副伺機而動的模樣。
我站起來，慢慢走到她身邊。
「妳要不要摸摸.....它其實很可愛的......。」
我拼命微笑，希望能化解她的恐懼。
「呃......嗯.....我....我看...我們...，」
「請你離..遠一點...！」女孩閃躲著連連後退。
這時，遠遠飛過來一隻蚊子，嗡嗡嗡盤旋在她頭上繞了兩圈，再呈Ｓ路線漸漸貼近了我兩眼間，當我眼睛隨它一上一下鼓動的翅膀時‧‧‧
呼地就像一陣疾風……….
飛在半空中的蚊子，倏一下就被跟班拋來長長舌頭捲進嘴巴裡。
好險！差一點‧‧幾乎連我眼珠子都會掏出來。
那女孩這下可僵直了眼珠子，身體生硬地像殭屍般連連倒退了好幾步。
她逗趣模樣，就像四格漫畫裡的分解動作。爆笑地真想把她抱起來親。
呵呵呵.........一時無法控制，我張嘴捧腹大笑得蹲下身拍著地板。
「....太‧‧過份‧‧了......。」
她鼓起腮幫子、吹鬍子瞪眼睛要轉身走出去時，聽見背後我大喊的聲音........
「ㄟ......妳忙還沒幫、就嚇得落荒而逃了......」
我蹲著將跟班放進身旁的籃子裡。「妳是，PIYA設計？」
她緩緩地走回來。垂著兩條辯子，她蹲在我面前沒好氣地說‧‧
「那.....我可以‧‧幫什麼忙？」
「你故意戴一隻怪東西裝酷，真的好‧‧就是沒道德！」女孩生氣嘟嘴的模樣，又顯得有一種逗人的嬌態。
「沒道德？那‧‧也比“不愛國”強吧！」
這時，我看到籃子裡的跟班，它綠皮膚在數秒間竟然轉變成深褐色。
「它本領跟妳很像，妳知道嗎？」
「什麼？我‧‧我，又不會，把舌頭吐出來吃蚊子。」
忍不住噗哧地我又笑出來，差點就把口水噴在她臉上。
「嗯哼，」我摸著胸膛，抑制想笑的衝動。「妳是服裝設計師，應該對色彩變化很擅長吧？」
「那又怎麼樣？」
「有人說，『變色龍』可是色彩魔術師喔！」
「色彩魔術師？」
「是啊！」
後門這時走來一位送貨人員，突然搬進來一大箱東西放在我跟前。
「麻煩你簽收一下！」
我在送貨單上，寫了三個大字........鄭忠賀。
「那是什麼？」
她好奇盯著那一大箱東西。「會不會箱子一打開，然後大大小小蜥蜴全爬了出來？」
「我光想著被蜥蜴爬滿臉的畫面就全身發軟。」
我忍著笑意，「猜猜看......」
「蟑螂.....？老鼠.....？」她本來隨口說說，靈光一閃，她突然臉色大變。
身子微微後傾，她雙眼一瞪、抖聲地問‧‧「不.....不會....真的......是一大箱......」
「.......蜥蜴標本吧！」
我馬上又爆出一陣狂笑聲........「妳真有創意！」
我捧腹笑彎了腰，笑得全身發熱地直不起來。「PIYA啊！呵呵呵.......妳真是人間至寶，」
「有妳在，真幸福！」
「你‧‧你‧‧」她邊剁腳邊說：「什麼嘛‧‧取笑人是你的怪癖嗎？」
笑完後，我眼眶還掛著擠出的淚，「其實......」回復正常後，我撕開箱口的膠布，「妳看！」
頓然她驚呼傻眼了，箱子裡裝的.........
.......是一大袋，裝著各種貝殼混著金粉的海砂‧‧
亮晃晃閃得眼睛好迷濛。
~待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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